2017年4月9日 星期日

一袋石頭

幾年前我們每年在外地同一個地方辦夏令營。有一回當地十幾個大男孩幫我找到一部單車,帶我沿著河床騎到河邊。河床都是石頭,一路顛簸可想,可是越顛簸,大夥越是活潑蹦跳,一路叮叮噹噹,呼嘯而去。 孩子到了河邊,就像到了天堂,光溜溜地在水上躍起跳下,沈潛自如,比快比遠比抓人,任君選擇,因此,河邊除了風聲,再就是笑鬧聲不絕於耳。 一個全身濕漉漉的孩子從水裡撈出幾顆還在滴水的石頭,遞到我眼前,說是送我的,我這頭喜出望外地把石頭捧在手心端詳,那頭打水飄已開戰了,最後我帶著一袋沉甸甸的石頭回台灣。 這幾年時不時我會format我那一坪半不到的小房間,每一次整理,首當其衝的是那些細軟家當,取誰捨誰都是天人交戰。 石頭的沉穩與永恆感,在承平之時是優點,但在戎馬倥傯之際,卻搖身一變,成了累贅。幾次想把石頭丟了,但一想到那些孩子,我的手就軟下來。 這些日子房間裡的東西又開始氾濫了,就在重整空間的時候,那一袋石頭又冒出來。石頭上的水滴早已無影無蹤,那些孩子也都長大,想必都到外地打工去了!想著他們,我的心就如石頭一般沉甸甸起來。今夜趁遛狗的時候,我悄悄地將那一袋石頭一顆顆放在公園裡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。 石頭這硬邦邦的東西,終究可以輕易地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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